一名小读者在山东省邹平县新华书店选书。
民生故事
“你知道我找这本书有多难吗?”河北大学教授时永乐细数着自己为了找到199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《冷庐文薮》(上下两册)经历的波折。做文献学研究的他,为了课题需要,必须找到这本书。出版社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版这本书了,大小书店找了几十家仍一无所获。最后他只好分别从北京大学图书馆和国家图书馆借来了上下册。“对于以前那些重要的经典图书,出版社能够多留一点库存就好了。”这是时教授的期盼。
图书库存,还有另一面。不久前,有媒体报道,目前出版机构的库存码洋居然比实际销售码洋多150亿元,存销比(库存码洋与销售额的比例)从账面的1.23∶1拉大到1.77∶1——每一元销售额的实现,都要以近2元的库存额为代价。甚至有媒体提醒:再这样下去,就会逼近产业坍塌的红线。
图书库存究竟是福是祸?
需要有价值的库存
有一定的库存是正常的。但是要分析存什么书,存多少书。就拿我们集团来说,五六年前,每年出版的图书才两千多种,现在一年超过万种。有一些高端图书,比如文化传承方面和艺术欣赏方面的图书都属于一次性投入,此后十年二十年都能产出。这些图书的库存是有价值、有意义的。
两会期间,我在驻地宾馆发现诸如《红日》、《铁道游击队》之类的老书,早上刚摆上,晚上就销售一空,看得出,很多人都有怀旧情结。图书具有收藏性,经典优秀的图书犹如好酒,历久弥香。打个比方,七八十年代的小人书,当年卖几毛钱,现在有的已经卖到了上千元甚至更高。我个人想收藏六七十年代的散文诗歌,可是怎么都找不到,即使有新印刷的版本,对于买书的人,价值和感受已经不一样了。
减少生产“死书”,把好策划关
要承认,当前的图书库存也有一些无法盘活的“死书”。如何避免生产无效的“死书”,是出版业必须认真审视的问题。我认为,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策划环节把关。拍脑袋做选题,不对市场做深入的分析,不对文化有深刻的理解和把握,就不能赢得市场。
我们看到市场上大量跟风书、搭便车书、赶热点书、吃现成饭书、抢蛋糕书、拾人牙慧书等等,这些书都极易成为无法盘活的“死书”。那些贪大求全,满足于做门面,不考虑读者需要,为了获奖的大书、豪华书,最终归宿也大都是在仓库中蒙尘。
要适应立体出版时代
很多人提出,图书高库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受到电子出版和网络出版的冲击。但我认为,这个影响不会伤及根本。
我国早就出台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保护法》,但是目前我国图书版权的保护意识仍需进一步提高。尤其是出版企业,更要做好防范,时刻关注自己的版权是否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被传播了。现在已经进入立体出版、多元出版时代,出版企业不能一味只做纸质图书,在同作者签订出版合同时,一定要签订全面的出版合同。
要想适应立体出版,队伍很重要。我发现90%的编辑不适合做立体出版。他们从学校出来,进入出版社,坐在办公室里编辑传统图书,对市场知之甚少。数字化出版与传统出版截然不同,前者更关注互动化、趣味化、娱乐化、时尚化、碎片化,如果不了解这些,怎么适应新的时代?我建议青年大学生毕业以后,不要直接进入编辑部门,先在新媒体、出版社市场部摸爬滚打一下,过个三五年再回编辑部,那时候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了。
【链接】第一出版大国也是第一库存大国?
目前,中国每年出版的图书品种数全球第一,达37万种,是美国的一倍还多。从2005年到2011年,全国出版的图书品种数从22.25万增至37万,增幅约为66%;在同一个时间区段,全国新华书店系统、出版社自办发行单位纯销售册(张、份、盒)数,增长的幅度不到4%——也就是说,66%的品种增长,只带动不到4%的销量增加,如此悬殊的生产销售比,势必一路推高库存。
过高库存量,可以毁掉一个行业。日本资深出版人小林一博所著的《出版大崩溃》,记录了1997—2003年间日本出版业的崩盘历程,其中一个重要症状就是高库存、高退货:图书退货率平均在50%左右,高的可达90%;而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无效库存,令日本出版人叹惜“死书累累”。
(编辑:黄先昊)